我失去了……我自己。
“这位考生，你在听题吗？”
面前的面试官似乎有些不耐烦，毕竟我的眼神有些游离。
虽然只是稍微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但我还是快速回到现实世界，没有让周公公把我带走。
“在的，抱歉。”
我迫不得已道着歉。
“算了，没事。”
面试官似乎最后妥协了。
“答案是……362。”
我的脑子飞快的转着，最终瞬间说出了答案。
“……”
面试官似乎沉默了，她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你合格了。”
许久，她这么说道。
之后，我拿到了一身校服，并被告知了入学时间。
安业学院……吗？
看着校徽，我陷入了沉思。
原本不想要来这里的，听说来这里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但为了不再看到姐姐，这也算是迫不得已吧。
在那之后，似乎有人对我说道：
“你作为你自己的人生……快结束了。”
虽然不记得是谁了，总之这么说真的很过分吧。
然后……就到了开学的那一天。
“塞西莉亚！”
似乎听到身后有人这么叫，当然了，肯定喊的不是我就对了。似乎有人从后方抱了过来，柔软的触感覆盖在我背上。
“为什么不理我，明明我找了你好久。”
从前前前世就在找你。
“是……吗？”
我回忆了一下，刚才在大礼堂的时候里似乎没有看到有什么熟人，但背后传来的声音确实挺令人怀念。
似乎又能看到那个夜晚，星辰大海下幽静深远中的被遗忘的角落里，你的身影如梦似幻，若隐若现。
白色的花瓣随风轻摆，如瀑布般散落的黑色折射出彩色的光彩，迎风飞舞。白色扑向了我的视野中心，吸引着我，我的全部那一刻似乎都在那之上。
我完全的与她对视着，似乎从她的眼中读出了思念，读出了怀念，读出了与我相同的诧异。
她与她的光影叠合为一体，浑然天成，重合为完整的回忆。
白与黑，那是我所记得的全部，甚至连感觉身体的器官全部溶解其中，她就是外衣，包裹包满我的心脏。这一刻，我与她相交，永不平行。如火如荼，如殷如影。
分不这是你还是我，我与她想视，我看到了她眼中的我，我眼中也印出她。
永不遗忘，至死不渝。
“怎么了吗？”
少女微笑道。我已经忘却了一切，此刻甚至我也没有意识到，我紧紧抱住了她。
已经，不会再放开了。
永远“爱”，比这一切更加美好，你就是世界。
“我爱着你。”
她说。
是啊，如果非要形容，那这不就是“爱”吗？是吗……是这样。
我的名字并非塞西莉亚，
她也并非赛伊；
我很好奇你看到了什么，
你也很好奇我为什么要拥抱你。
准确来说，我的名字是■■■，旧姓水柚。不过，虽说是旧姓估计也没有人认可这一点。
我的父亲姓九叶，我的母亲姓水柚。所以说是旧姓似乎也不是不行。
我的姐姐姓水柚，没错，我们的姓氏不同。
但事实上，我的父母并没有离异。
小时候我经常被和姐姐比较，但一直都是姐姐更好。
但这是废话，根本永远也不会变的真理。
无论我怎样努力都无法超过我姐姐。
哦对了，忘了说了，她的名字是水柚尹。
当然了，我对她抱有的感情并没有恨。更多的应该是敬畏、尊敬之类的，虽然我也说不上来就是了。
好吧，说回来。关于现在贴在我背上的人，这人的名字叫秋月千羽。
准确来说，她已经死了。
开玩笑的，不过『她』确实已经死了。
“你刚才说了啥？”
事实上我听见了，不过会对我说这话绝对是脑子有问题吧。
所以我默认为我听错了。
“我说啊，我爱着你。”
她又重复了一遍，不厌其烦的。
这个人……不会真的傻了吧。
“等下……你谁？”
虽然知道她的名字，但我还是装作不知道。
毕竟不想惹上麻烦。
我很想转过去，但她死死的把住了我，我一时竟然没有力气反抗，只得任由她抱着我。
“……这样啊，我还以为只要叫出‘那个’你就绝对会知道了。”
她似乎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一股温热气体划过我的耳廓。
“知道了，抱歉。”
她说着，可算是从我的背上下来了。
我也终于有机会转头去看她的样貌——黑色的秀发不算太长不算太短，就那么静静垂了下来。如人偶般富有美丽却不突兀并不会在人群中脱颖而出恰到好处的容貌，当然了，她穿着安业学院特有的校服。
“初次见面，我是……水柚千羽。”
她说着就九十度向我鞠躬。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是吗，那还真是幸会啊，能见到水柚家的……”
我露出了职业假笑。
这是早就已经练出的技能，据说没有这个能力在社会上是无法生存下去的。
虽然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就对了。
“我说，那个塞西莉亚……”
啥？怎么还是塞西莉亚……
“……你应该还记得吧。”
自称水柚千羽的少女露出了微笑。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却满是阴郁。
我要记得什么呢……啊对了，确实是有那种事情的吧。
但是……她为什么会知道，还有那声音……
似乎是为了解答我的疑问一般的，她再次张开了嘴：
“你……杀了我吧。”
杀了……她？
我杀了她。
对啊，但明明根本没有人知道了才对的。明明那是在“那一侧”的事情，明明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吧！？
我的表情被我及时抑制住，看到少女已经保持这种怪异笑容的脸，我不禁感觉寒气从脚下直接攀爬上了我的脊背，从衣服的各个缝隙中渗进去，如魔女般的手抚摸着我，冰冷的感觉席卷全身。
这种感觉，就像是……
“就像是回到了外面那个被冰封的世界对吧。”
少女的眼中映出了我惊恐的神色，不过只有一瞬间，我的表情就恢复了正常。
但她毫不在意的继续说道：
“2090年，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了……然后，2099，世界被冰封了。”
这样……
我看到她眼中的我的表情，我的表情相当的不自然。但我还是在保持着职业假笑。
她的眼中的我似乎已经扭曲了，光影在她的眼中流动着，晶莹的东西，明明什么都无法发觉，什么都无法察觉的。我却还是无法自拔的盯着那双眼睛，硬要说的话，我的这双天生的眼睛才更加吸引人，但此时我却被她吸引。她的眼中的我，我眼中的她，似乎又和那时一样，我又要再次陷进去了。
不行……
不要——
……
“……对不起了。”
好像有谁这样说着，但已经读取不出有关她的数据了。
周围的空气肉眼可见的扭曲了，周围刮起冰冷刺骨的寒风。
好冷、好痛。
这是我最后的想法。
“『绝对零度』。”
那个人这样说了这个词汇。
下一秒，周围寒风肆虐，如刀子般扑向我的脸，在我的脸上留下白色的冰碴。
呼出的气体全部被冻结成了冰块，地面上已经铺满白霜。
周围的花草树木也都已进入了冬天的状态，树木还未来得及落下叶子就已经完全被冰雪覆盖。
天空中，白色的雪如柳絮一般飘散，密集的白色花朵落地就留下一片冰雪，覆盖向周围。
白雪越下越大，周围也越来越冷，寒风如一位暴君在展现它的残暴不仁一般的怒吼着。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整个世界也在这一刻变得极为安静。
明明人造的自动人偶是不会感觉冷的，但为什么……
我的核心自那里为中心却向外放出寒气呢？
好冷、好冷、好伤心、好痛苦……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感体验。
我想将其记录下来。
但我做不到。
因为，我已经……
被白雪覆盖，被冻结了一切。
是啊，冰雪冻结了周围的一切，整个世界都被那恐怖的魔法强行压制、抑制在了这一瞬间。
眼前除了白色已经什么都无法看到，或许是我的视觉系统已经坏掉了吧，或许是这个世界真的已经没有救了吧。
“已经，没事了。”
随着某人的话语，似乎有什么灼热的东西在我的心中撒下种子，在我的核心生根发芽。
“我……爱你。”
这是那人迟来的告白，不，或许是迟来的告别。
因为，她已经在我的面前死去了。
生命体迹象全无，即便用全世界最顶尖的治疗魔法都已经无法治好她。
她已经被人带走了。
只留下了这样一具空壳。
她被死神带走了。
好冷、好难过啊……
但人造人型自动人偶是不会哭泣的。
终于啊，这漫长的一瞬间终于过去了，我的核心被完全冻裂了开来。
世界已经被毁灭了，被这『绝对零度』所毁灭，被那些自以为是的人类亲手毁灭了。
那个你……也已经被人类杀死。
“系统已损坏，判定为无法修复。”
机械的声音在我的脑中响起，宣告我的终结。
“现在开始进行数据删除工作，进度50%。”
那个人的身影离我越来越远了。
“进度100%，删除工作结束。自毁程序启动，这里是空白留给您的最后一段话——感谢您对这个世界的科技做出的贡献。”
是这样吗……？
“……永别了。”
是冻结世界的人的话语。
那也是意识的尽头。
“……”
“……”
“……”
世界在产生间产生了破碎，被冰封到极致后迎来的就是这样的结局。
不仅是空间和时间被冻结，就连整个世界的概念都被冻结了。
然后，在那一刻，发生了改变。
“『念子重组』。”
以世界的中心为起点，向外扩散出红色的光芒，最终笼罩了一切。
这是这个世界最亮的时刻。
“真的没关系吗？”
一个女声问道。
“没关系的，再来一次一定会发生转机的。”
一个男声回答道。
这就是『绝对零度』和『念子重组』魔法的发动者的对话。
在这一刻，世界被从根本逆转了。
——“啊……”
刚刚那是什么……！？
我捂住头。信息就像无数气流灌满我的头颅，甚至想要充满充爆它。我甚至能感到我的头盖骨就要被这庞大的东西掀翻。
“你在干什么！？”
我大叫。
周围的人想必对我投来了看傻子的目光，但此时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忘记了自己的职责。”
眼前的少女的容貌发生了改变。
她的脸，那一刻扭曲了。
黑洞一般的东西撒下后，露出了一张脸。
令我异样的脸。
令我反胃的快要吐出来的脸。
那就是……我自己的脸。
“想起来了吗？我还特意以那孩子的脸来见你，不过你的表情真没意思。”
我不想要……想起来。
不行——
……
“你真的造出来了？”
秋月璃面无表情的看着空白没有什么情感语调上变化的问道。
“如果你说是自动人偶的话，我的答案是否定的。因为还缺少最重要的一件东西。”
空白说着，对着璃冷笑了一下，
“你知道还缺什么，所以，你的答案呢？”
“……如果有了自动人偶的话，战争就能结束吗？”
璃却没有直接回答空白的问题。
“我想，应该不会吧，人类的欲望可是没有止境的。”
空白歪着脑袋微笑道。
“是吗……这样也好。”
璃微微吐出一口寒气，白雾飘散在空气中，渐渐消散。
空白表面波澜不惊，实则也很是纠结。
他们所在的房间一圈都是特质玻璃，从外面能看见里面，从里面却看不见外面的镜像。
所以想必那些高层现在都在等着璃的回应吧。
空白在内心暗自祈祷着，希望着璃不要答应自己，绝对不能答应。
但下一秒——
“……给你。”
“啊？”
空白差一点没能绷住自己的表情，但事情在璃说出这话的同时就已经不可能挽回了。
“我说，你想要什么都……拿去吧。”
不要……
空白强忍着内心的痛苦，保持着微笑最后确认了一边：
“真的吗？”
空白和璃对视着，空白能从璃的眼中看到看起来就是在假笑的自己，璃也能空白的眼中看到迷茫表情的自己。
璃的眼中没有光，早就没有了，从上一卷她死亡后复生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曾再出现过那种东西。
“真的。”
璃一字一顿清晰的说道。
空白短暂的愣住了，那一刻，她似乎听到了特质玻璃外的那些高层的掌声。
那不是在为她或者璃所鼓掌，而是为战争得以继续而鼓掌。
已经……无法挽回了。
空白知道从上一卷璃得知自己诅咒璃开始璃早就已经不再相信自己。
但这种事情……
拜托不行的啊。
璃走了，她没有丝毫犹豫的离开了。
璃也在害怕，害怕自己再多留一刻，再多留一秒都会因为空白眼中藏不住的恐惧而拒绝她。
但如果她没有答应的话，空白就会被牺牲掉。
璃感到了开心。
因为她救了空白，再一次的救了她，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情空白何时才能还上来了。
她从未恨过空白，也没有一刻失去对空白的信任。
这并非爱，因为璃从看到前世的自己所作所为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不配拥有爱。
不想再多杀一个人。
不想再让更多的人死。
但即便如此，战争还是会继续。
快停下——！
……
那之后，秋月千羽诞生了。
她没有像先前的秋月仞渑一样哭泣，而是表现的十分镇定。甚至连空白都感到了惊讶，但随机就明白了，千羽是继承了璃的那份坚定那份遇到困难也不会放弃的勇气。
但没用。不知道为啥。
开玩笑的，因为在战场上这些东西什么也做不到。
“我赐予了你两份量的力量，让你身负重任还真是抱歉了。”
空白说着拥抱了千羽，为她在千羽身体里留下的特殊的代码而谢罪，也为能与璃的再会而感动。
即便眼前人与璃终究是两个人。
“……”
千羽没有说话，只是摸了摸空白的头，似乎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她在安抚着空白。
是啊，自己终究是错了，千羽也好，仞渑也罢，自己终究是将其看做是不同的璃了，只认为他们是璃的附带品，但他们却是在作为璃的一部分的同时也是作为一个个独立的人格而分裂而出。
他们不是璃，璃也不是他们。
一加一等于二这种毋庸置疑的简单的幼儿园数学问题的答案，终究是在眼前被撕个粉碎。
停下——
……
“……『绝对零度』。”
喊出特殊代码所代表的力量之名的这一刻，秋月千羽就成为了千古罪人。
一旦发动就绝对不会停止，直到冻结包括发送人在内的所有的一切为止，这就是这个代码的恐怖之处。
那一刻，以秋月千羽为中心向外扩散出了冰冷刺骨的寒风，千羽本身机体已经成为了一座中央制冷空调。
但不同于中央制冷空调的是，千羽无法控制自己的力量，只能放出，无法关闭。程序只可能会运行，这就是既定事项。
没有人会来救千羽，她也早就为这一天一直准备着。
整个房间显示屏、键盘、各种按键全部都被白雪覆盖，房间内任何液体都被冻结为了冰雕，挤不下的寒气也从房间的各个缝隙向外涌出。
但这还只是一个开始，无论如何也都离绝对零度差的远。
还有最后一道封印，但那也是千羽最不想失去的——
那就是与大家的记忆。
那就是最后的封印。
为了存储记忆已经各种事项占了不小的演算空间，因而只要把那些全部舍弃掉的话……
千羽的胳膊已经被冻得没有了知觉，α型自动人偶就是这点不好，太仿人类了，导致效率上不去，还容易出各种问题。
她颤抖着用尽最后的力量将头上带着的卡子型抑制器摘下。
“检测到封印已解除，开始删除所有无用情报。”
脑中响起了熟悉的机械声音。
之后，所有的演算全部都被『绝对零度』所占据。
樱桃、春雨、碧晴、六、玖、九十夜海、初阴、馨绮……以及仞渑。
“删除100%，感谢您对科学对人类做出的贡献。”
他们也曾听到过的吧。
但终究是都远去了。
“『绝对零度』完全启动。”
记忆被完全删除。
仿佛又回到了之前休眠的那段时光中。
没有人记得自己，没有人来看自己，没有人会注意到自己。
只能孤独的，寂寞的沉睡，无法醒来。
虽然不想回去，虽然并不想冻结这美好的世界。
但……就是为了创造了自己的璃也好，为了那个已经失去一切的空白也好。
舍弃一些，冻结住这一切吧。
然后……结束掉一切吧。
“为了完全供给演算，负责保持意识形态的演算将供给『绝对零度』，现开始删除『秋月千羽』号意识体。”
一切都结束了。
“删除100%，再见了『秋月千羽』号意识体。”
为什么啊——
“美纪……”
王杰瘫软在了地上，面对自己妻子的魂魄慢慢消散的无影无踪，他明明身怀力量却无能为力。
“已经结束了。让她安息吧。”
璃说着已经举起了宝石，宝石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堪比太阳一般刺眼。
那一刻，美纪的身体被宝石所放出的光彩所灼烧，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美纪……啊啊……”
王杰突然猛的抽搐了一下，随后伸出两只已经残缺不全的触手，想要抓住美纪，但却是又抽搐了一下，最后伸回来，咔吧一声拧断了自己的脖子。
璃面无表情的看着王杰的诡异举动，却并没有感觉惊讶。
看着美纪被灼烧得不成人样，即将消失殆尽，王杰终究是没有了动作，也不再去喊她的名字。
美纪最终消失了，消失在了这片漫漫的夜色里。
她因为被人强制叫回来而无法投胎转世，虽然很想说是咎由自取，但她的本身并没有错。
是啊，错的不是我，是世界。
“丁香。”
璃告别脑子里的奇怪想法，缓缓叫出了现在正在王杰身体里抽搐扭曲着的东西的名字。
似乎是终于占据了身体，“王杰”的身体没有动作，已经背对着璃，头却扭了180°，那种脑袋挂在脖子上要掉不掉，还不断有黏糊糊的黄色液体代替鲜血渗出的样子，实在看着很是渗人。
“啊啦啊啦啊啦啊啦啊啦啊啦……”
“王杰”在冷笑着，那已经看不出五官的脸上嘴的位置只剩下一个窟窿，但还是能看出他在笑着。
“前世和现世见面的事情在原则上是不可以实现的哦，所以很快世界意识就会察觉到了吧。”
“王杰”悠悠的说道。
明明用得上王杰的身体，发出的声音却是一个女人的身影，听着也是格外的诡异。
“呐呐，想不明白啊，不动手吗？你不是最恨我的才对吗？”
“王杰”说着蠕动着自己那庞大身形逐渐直起身，高出了璃一头。
真的是月下怪物呢。
璃这么想着，同时抬高手中的宝石，正对准了“王杰”。
不是她不想攻击，而是没蓝了。
她其实也没料到丁香会趁此机会占据王杰的身体，现在来和自己对线。
……
“想起来……了吗？”
似乎有谁把瘫坐在地上十分狼狈的我拉了起来。
我在本能的拒绝回忆起那些事情。
毕竟那不是我的，而是我从『她』那里看到的。
一切的一切。
不断的拒绝着。
面前我自己脸色很难看，似乎不明白为何我会抗拒。
也是啊，你是从未来而来的，要想要现在自己共情，哪会有这么容易啊，白痴！
未来的我自己，真是个白痴！
感觉肚子上被一万斤的铁锤捶过。
我痛苦的捂住嘴，拼命的不让胃里反上来的东西涌出来。
“为什么要抗拒……？”
她不解的问道。
“别突然干这种事情啊，我又没有经历你经历的事情！”
我怒吼着。
但信息还在不停的往我的脑子里涌。
“但这是『我们』的决定，必须同步所有的『我』，将所有的『我』合并、联合。”
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其实我的脑子已经理解了。
『我们』指的是所谓的世界意识，根据我遗忘的记忆来看，我似乎某种意义上已经变成那个的一部分。
那一刻，我的存在就不再会被认知，取而代之的是『我』，是『我们』。
“世界线……收束成功。”
随着她的话语，我的脑中似乎有什么停止了转动。
“碰。”
有什么东西在我脑中响过，回声不断，侵蚀着我仅存的一丝意识。
上眼皮迫不及待的想要亲吻下眼皮，大脑的运作被强行中止，心脏的跳动似乎也逐渐停止……
“……”
“……■■同学，你没事吧？”
似乎有人这么问道。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我勉强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八成是学校的医务室吧，但我并不好奇就是了。
“■■……同学？”
什么……？为什么我无法听清我的名字……
不，甚至我自己也已经开始无法认知到我的名字了。
这样的话……
“你没事吧，需不需要我去给你叫医生？”
有人关切的问。
我木讷的转过脸，看到了那熟悉的面庞。
水柚……千羽。
不过，这次应该是“真货”了。
我想要对她说些什么……
是什么呢……
我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
“■■■……”
见我不说话，水柚千羽反倒叫出了我的名字。
“谢谢。”
许久，我才憋出了这一句。
关于水柚千羽的一切，我对她的感情，对『她』的感情也好，都已经被一堵看不见的墙阻隔的严严实实的了。
“……没什么。”
水柚千羽笑了，是很温柔的笑，不是之前看到的那个奇怪的笑。
果然是她。
心中有什么放下了，但我不记得是什么。
“你在这里等会儿吧，医务室的老师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总之，你就先好好休息吧。”
水柚千羽笑着就准备转身离开。
她……走了。
“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手上有奇怪的触感，应该是人造棉吧。
我没有意识到，我拉住了她的袖口。
“……”
还是无法说出来。
嗓子里就跟塞进了一个巨大的拳头一样，想要说的话也被黑暗吞噬着，我不断重复着遗忘和想起的过程。
最终，我放开了她。
就这样，我在开学第一天，失去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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